许是怕他妈再起幺蛾子，宋大军站起身，把按人头的菜都给分了下去，他这才松口气坐下来。</p>

    可是一转眼，婆婆夹起一根菜心，咬一口，又放回盘中。</p>

    「妈，你夹过去自己吃。」宋大军忙把那根菜心夹回她的菜碟中。</p>

    婆婆一滞，眼中迅速涌上泪来，把碗重重顿到桌上。</p>

    「我就说我不上桌，你非得让我来，我也不懂规矩，给你丢人了。」</p>

    说完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，吓得满桌人不知所措。</p>

    我妈给我使了一个眼色，我翻了一个白眼，懒洋洋走到厨房，扯过一条毛巾，走到婆婆身边，往她的脸上一捂。</p>

    她措手不及，连打了几个喷嚏，明明手里有毛巾，可是她的喷嚏就是对着桌子打的，这一桌菜也没法吃了。</p>

    最后还是我妈，凭着三寸不烂之舌，把婆婆给哄好了。</p>

    大家也没兴致吃饭，倒是婆婆回到桌边，把满桌菜翻了一个够，吃个沟满壕溢。</p>

    「小鱼，明天我就把他们送回去。」宋大军拉着我的手说，满脸的歉疚。</p>

    「明天也让我妈回去吧，她太累了。」我苦笑着说。</p>

    我还是低估了人性，我现在才明白宋大军为什么对家人有些疏离，他最清楚父母是什么人。</p>

    这时外面陆续有放烟花的了，因为我喜欢看烟花，宋大军买回两大箱，现在心情全无，就想着走程序。</p>

    见我们往外搬箱子，婆婆的眼睛又长了。</p>

    「呦，这得多少钱啊，这么大一个得五块吧。」她拿着一个烟花筒研究，上面恰巧贴了标签，她看清楚后，发出尖锐爆鸣，「什么？这么一个玩意儿要 198！」</p>

    「也就过春节放一下，孩子喜欢看。」我爸笑呵呵地打了一个圆场。</p>

    「这宠孩子也没这么宠的，太费钱了。再说都奔三了，还什么孩子？」</p>

    婆婆嘀咕一句，可是声音清晰到所有人都能听到。</p>

    「妈！你先下楼去吧。」宋大军忍不下去了，把婆婆先推出门。</p>

    我早就兴致缺缺，平时看烟花欢呼雀跃，今天勉强叫几声好，怕扫了我父母的兴。</p>

    婆婆哪管那些，只是大声地钱数。</p>

    「乖乖，这是烧钱呢，现在的年轻人啊，房贷还上了吗？这花钱跟流水似的。我跟你爸一挂小鞭儿都没舍得买，钱都给你们存着。」</p>

    「上楼吧，外面冷。」我妈怕我发脾气，忙拉着婆婆往楼上走。</p>

    「呦，亲家母，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？摸着软软的，还合身，这得多少钱啊？」</p>

    婆婆被我妈挽起胳膊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，大惊小怪地说。</p>

    「我生日那天老头子给买的。」我妈轻笑一声。</p>

    「多少钱吗？」婆婆刨根问底。</p>

    「三千八。」</p>

    「妈呀！咱可不敢碰了，碰坏了都赔不起。」婆婆像触电一样弹起身，好像我妈是定时炸弹，旁边的人都看过来。</p>

    「也不是总买，偶尔一件还可以。」我妈脸都红了，低声解释。</p>

    她和我爸都是教授，退休金很高，我妈还能写小说，自己能赚外快。</p>

    「这事咱可做不出来，得帮衬孩子，哪能把钱花自己身上。再说了，这么一把年纪，穿着给谁看？」</p>

    我再也忍不下去了，大步走上去，挡住她们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