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被顾贺年拉回去,成知瑾想要后退,但心神慌乱下还是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。
万幸最后一刻汽车刹住了车。
成知瑾倒在车前,膝盖处的裤子被刮开,伤口往外流着血,染红了裤腿……
她下意识抬眸看去,只见那女孩被顾贺年安然无恙地护在怀里,而顾贺年眼中满是惊悸。
他口中呢喃着:“别死,别死,好好活着……”
直到路人惊叫出声:“哎呀,姑娘你还好吗?流了这么多血,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。”
顾贺年这才回过神来,注意到倒在地上的成知瑾。
那女孩也被她母亲一把拽了过去:“晓婷啊,你这做的什么傻事?你放心,妈倾家荡产也给你治……”
成知瑾眼尾泛起了湿意,伤口很痛,却不及心脏上传来的痛意浓烈。
她和顾贺年结婚八年,但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,顾贺年却仅仅只因为一张长得像赵云禾的脸就可以毫不犹豫抛弃她。
成知瑾哪还有什么不明白。
顾贺年急匆匆蹲下身来,手足无措的模样:“知瑾,你别怕,我这就送你去医院。”
他说完抱起她就往医院里赶。
只是成知瑾看见,他临走之前,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,眼中满是担忧眷恋。
医院里,医生给成知瑾清洗好伤口又缝完针,补充了一句:“虽然只是外伤,但是伤口太大了,以后怕是要留疤。”
成知瑾自嘲一笑,无力地摇了摇头。
她都快死了,哪里还在乎留不留疤。
倒是顾贺年站在病床前无措地红了眼,脸上盈满自责。
“知瑾,当时情况紧急,我是军人,下意识就先救了民众。”
“那小姑娘一心求死的样子,我以为你能躲开,但还是对不起,都怪我……”
成知瑾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,连揭穿他的力气都没有。
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体内开始糜烂,四肢都好像在被蛆虫噬咬。
她从喉间挤了半天,也只挤出微弱的一句:“我想休息……”
这时,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猛然冲进病房:“顾营长,快走!紧急任务!”
顾贺年为难地看了一眼成知瑾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液流失太多,成知瑾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但她还是强撑着提高了些音量:“去吧。”
顾贺年眼里满是歉意:“知瑾,等我回来,我们一定补过一个八周年,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礼物!”
他刚转身走出病房,成知瑾眼皮一点点沉重。
她等不到,也不等了。
下一瞬,病房里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:“成医生发病了,快,准备抢救……”
……
顾贺年走的第一天。
成知瑾因为受伤引起的并发症,进了抢救室。
等她醒来的时候,院长也在,整个病房里的医生们看她的眼神都怜惜又心疼。
成知瑾清楚自己的身体,她平静地笑了笑:“我是医生,我知道自己的身体。你们不必难过,能为中国医学继续做贡献我很知足。”
院长忍着不让眼泪落下,问:“成医生,你还有什么遗憾吗?”
成知瑾摇了摇头,说:“没有。”
顾贺年走的第二天。
成知瑾的小姨终于结束项目赶到了,她眼睛哭得红肿,早已没有那个理性女博士的样子。
成知瑾笑着安慰她说:“小姨,合葬陵的事我搞砸了,等我走后,你就剪下我的两缕头发,分别埋葬在爸爸妈妈身边吧。”
小姨摸了摸她惨白的小脸:“交给小姨,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……”
她说完这句,双手捂住嘴,然后又快步走出病房。
成知瑾隐隐能听到病房外传来哭泣声。
但她已经已经无力去安慰,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,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。
顾贺年走的第三天。
深夜,成知瑾胸腔忽然传来一阵疼痛,但随后那疼痛又很快散去。
她睁开了眼,许多医生都赶来,她却视若无睹。
只固执地看向门外,一双眼眸亮得惊人:“爸爸妈妈……来接我了。”
她看见妈妈流着泪,笑意却温柔:“知瑾,不痛了,不痛了,以后都不痛了……”
一生坚毅的爸爸也红了眼:“乖女儿,以后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。”
病房里,有医生控制不住地啜泣起来,大家都知道,成知瑾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。
只有小姨哭得撕心裂肺:“知瑾,你再撑一撑,顾贺年快回来了,你就不想再看看他,给他留句话吗?”
成知瑾摇了摇头。
她对顾贺年,已别无所求。
在仪器的滴滴声中,她平静地闭上了眼,眼尾有清泪滑落。
真好。
不会痛了。
希望来生健康顺遂,也希望来生不遇顾贺年。